燕王欲篡位,虚名害国民

燕国向西北增土五百里,向东增土五十里,成为北方大邦。战国中期,魏公孙衍倡议“五国相王”。燕国君主始称王,为燕易王。易王称王3年去世,嫡子哙即位,号燕王。

燕王哙即位后,立长子平为太子,郭隗为太傅,又重用父王大臣子之,拜他为相,委以国政。子之身材魁伟,手能缚禽,力能逐兽,胸有韬略,机智果断。燕王每每有疑难,子之都能剖析事理,恰到好处。嗣位已定,临朝有相国,燕王哙省去许多烦恼,不耗心血,勿用精力,自由自在。

子之听政,站在高高的殿堂上,望着肃立堂下的文武百官,自然显出驾驭群臣的气派,眼角的余光斜向身旁君王的座位,心里油然生出称王的意念。如何才能谋得君位,子之动开了心思。他一面入宫禀报政事,由燕王决断,卑躬屈膝,诚惶诚恐,竭力表现出对燕王的无限忠诚;出了宫闱,便阳奉阴违,结党营私,安插亲信,培植自己的势力。一面催促苏氏兄弟,为自己大造舆论。

苏秦合纵,兼佩魏、齐、楚、赵、燕、韩六国相印,他发迹于赵国,曾奉赵王命令出使燕国。燕易王尊他为上卿,委以重任。苏秦为燕王出使齐国,凭三寸不烂之舌,要回燕国十座城池。燕易王的母亲文后,慕苏秦之才,使人召入深宫与之私通。子之看到这是个有利于自己的好时机,就去登门造访,旁敲侧击。苏秦惧怕大祸l临头,就和子之结为儿女亲家,让弟弟苏代与子之拜为兄弟。苏氏兄弟能言会道,出入宫庭,使子之平步青云,顺顺利利地成了燕国重臣。哙为燕王,苏秦去齐,一番游说,做了客卿。子之意欲篡位称王,当然得动用苏氏兄弟的口舌。国内国外,沸沸扬扬,众口一词,都说子之的德行贤才。哙觉得自己慧眼识才,更放心地把国政交给子之,再也不肯临朝听政。

执掌权柄,并不等于是君王,子之要逼燕王哙让位,又需使燕王让得心悦诚服。他与心腹苏代、鹿毛寿一阵密谋,紧锣密鼓的禅让闹剧拉开了帷幕,而闹剧的主要人物燕王哙却一无所知。苏代出使齐国,归朝复命燕王,有意大讲齐国的风土人情。燕王哙问:“听说齐国的孟尝君是天下的大贤才,齐王有这样的贤才重臣,能称霸天下吗?”苏代连连摇头:“不能,不能。”燕王哙奇怪地问:“为什么不能?”苏代满脸露出惋惜的神色,回答说:“齐王虽然知道孟尝君的贤德,却不能专意任用,哪里能够称霸天下?”燕王哙感叹地说:“独独寡人不得孟尝君为臣,如果孟尝君做了寡人的重臣,担心什么不能专意任用。”

苏代趋前几步,肃然道:“相国子之,明习政事,就是燕国的孟尝君。臣出使齐国,听人讲:燕国子之君,齐国孟尝君。”燕王哙沉思了一会儿,点头称是。苏代察言观色,故作敬服的神色,说:“大王真乃圣君,可与尧舜媲美。”鹿毛寿乘机道:“舜为尧臣,尧让天下于舜,禹为舜臣,舜让天下于禹,时至今日,人称尧舜为圣君。”燕王哙扬头问:“禹也让天下,为什么不称禹为圣君?”鹿毛寿说:“禹让天下于益,仅使益代理政事,就如相国子之替大王您主持政事一样,没有废掉太子启。所以禹死后,太子启夺去益的天下。人论大禹德衰,不及尧舜。”燕王哙笑着问:“寡人要把燕国让给子之,声名怎么样?”苏代、鹿毛寿齐称赞道:“大王能够这样做,美名远胜尧舜。”燕王哙迷惑不解,茫然地问:“怎么寡人让国,声名就胜过尧舜呢?”苏代说:“尧舜禅让,已有两千余年,两千多年来朝代更替,权位争夺,骨肉厮杀,父子相仇。只有大王您一个人禅让贤才,声名还不盖过尧舜么?”

苏代的奉承,使燕王哙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缝,当即召来子之,御口亲述禅让大事。子之假作吃惊,慌忙跪地,流泪叩头,再三不肯答应。燕王哙愀然变色,说:“寡人禅让,声名已过尧舜,子之谦逊,不接君位,难道成心要毁寡人的声名么?”子之痛哭流涕,膝行向前,跪拜道:“臣不敢,臣不敢。臣愿肝脑涂地,玉成大王声名,只是、只是太子尚在位,大臣位重者……”

燕王哙扶起子之,哈哈大笑道:“你能成全寡人声名,寡人感激不尽。为难之事,好办得很,太子可以废掉,大臣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印全部收回,交你另行任命。寡人出居别宫,北面就于臣位,谁还敢吹毛求疵。”苏代跪地启奏:“大王,子之意向已定,何不即刻实施,免得夜长梦多,他改变了主意。”钟鼓齐鸣,群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个个束带整冠,趋步上朝。燕王哙大集群臣,当众通谕禅让事宜。太子平出乎意料,争夺不得,垂头丧气地出了宫门。三百石俸禄以上的大臣交出官印,贱如平民,哪敢胡言。三百石以下的小官,人轻言微,开口无益,索性垂首听令。

燕王哙摘下王冠,脱下龙袍,露出事先穿在里边的朝服,下了丹阶,北面列于臣位。相国子之戴王冕,穿衮服,端然坐在王位上,接受朝贺后,率百官郊天祭地,南面称王。

子之名正言顺地即了王位,朝臣多是他的党羽,收官印而重新任命,异已早就排除,但君位是用极不光彩的手段骗来的,子之不敢大意。他要监督考核臣属,使其死命效忠。

早朝,子之埋头龙案,仔细地查阅各地竹简奏章。他突然抬起头,问:“一匹白马为什么跑出殿门?”群臣你看我,我看你,都说没有。子之变了脸色,厉声喝道:“寡人的眼睛瞎了不成?”群臣相顾无语。有位名叫吴荣的大臣,极会来事,善于趋奉,很得子之的宠信,近来迁为二千石的俸禄。他转身跑下朝堂,追出殿门去看,过了一阵儿,吴荣回来,撩袍跪倒:“启禀大王,是有一匹白马跑向御厩。”子之目光炯炯,缓缓地扫视着群臣,“嘿嘿”地冷笑。群臣骇然,不知所措,惟有吴荣为自己的见机快而暗暗得意。孰料子之面孔一扳,声色俱厉地问道:“吴荣,你可知罪?”吴荣心里想,“妈呀!这是怎么啦?”可他不敢说出口,连忙跪倒,伏地道:“臣愚蠢,不知何罪?”“殿门根本没有马,胡说什么!编造谎言,欺骗寡人,该当何罪?”“这……”吴荣无语对答。“寡人说是白马跑出门,以此了解谁诚信?谁虚假?你竞大胆,无中生有,长此下去,寡人的江山不就毁了么?”子之越说越气,挺身站起,手拍龙案,厉声叫道:“来呀!推出去斩。”

吴荣血淋淋的首级扔在台阶上,子之面似寒霜,告诫道:“哄骗寡人,就是这等下场。”群臣噤声,哪个敢有二心。子之驾驭住臣下,又分散王族的力量,燕王哙的公子,或是出使,或为人质,统统赶到国外。子之以贤才盛名得君位,也不能不顾全宠阔的肚量,燕王哙的儿孙只剩下废太子平居住京都,四周都是拥护自己的人,一个废太子能成什么气候。子之拜苏代、鹿毛寿为上卿,高踞王宫,发号施令,聚敛财富,当起了富甲燕境的国王。废太子平眼睁睁地看着姬姓的邦国归于子之,先祖八百余年的基业断送在自己的手里,哪能甘心?他暗中纠结勇士,联络对子之不满的人,不管是在朝的王公贵族,还是乡野小民,都是谦恭有礼,以诚相待,慢慢地积聚起自己的力量。将军市被,东征西讨,为燕国立下许多功劳,爵位还在苏代、鹿毛寿之下,心中忿然,愿领本部兵马相助太子平。

公元前3 1 4年,也就是燕王哙禅让的第三年,太子平和将军市被统率所聚集的人众,举起戈矛旌旗,声讨子之,一路呐喊着冲向王宫。子之当政三年,政治上毫无起色,给国人带来的只是更沉重的赋税、徭役。国人拿起耒耜,纷纷响应。王宫内外,展开了激战。将军市被手持盾牌,身先士卒,攻势异常勇猛。子之与他的心腹禁卫,凭借着高墙和王宫里丰足的粟米,顽强地抗击着。市被见王宫不能攻克,反过来进攻太子平,兵败被杀。太子平继续进攻王宫,子之拼死抵抗。几个月之间,死者数万。都城内尸体遍地,燕国大乱。

齐宣王听到燕国发生内乱的消息,打着“靖国”的旗号使章子为大将,悉发“五都之兵”和“北地之众”,从渤海攻入燕境。燕国百姓憎恨子之,箪食壶浆,奔走相迎。章子踏进燕国地界,没有遇到抵抗,长驱直入,到达燕都。稍做休整,发起攻势,一举破了燕都,生擒子之,燕王哙自缢别宫。

章子发兵,前后五十天,就占领了燕国的国都。他焚毁燕王宗庙,尽数收拾府库珍宝,把子之装入囚车,送到临淄献功。齐宣王亲数子之罪行,将其剁成肉酱,令章子留屯燕都,统辖属邑。章子自恃有功,恣意横行,师旅劫掠,全无约束。燕国百姓不堪其苦,又不愿亡国,于是群起反抗。章子不得不撤兵。燕人共立太子平为王,是为燕昭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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